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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秀氣小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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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秀氣小夫郎

到了喜事的前日, 陸景洪一家已經是張羅起來了,院兒裏用石磚支起了兩個大竈, 裏面燒了滿澄澄的水,只等著燒開用來燙豬毛了。

院兒裏堆滿了村裏的婦人小哥兒,都是請來幫忙的,穿走在竈房間,好生熱鬧。

邵氏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她腰間系著圍裙,忙碌的四處奔走著, 安排著明日的宴席。

“哎, 張大嬸子,勞煩你將這兩只雞提到竈房去, 待會兒拔了毛, 就剁起來,明兒好直接下鍋。”她說道。

張大嬸子笑著接過了她剛從雞舍逮出來的雞, 嘴裏不停的讚嘆:“我說你家也忒舍得了, 殺了頭豬不說, 竟還要殺雞,這哪能吃完!”

邵氏爽快的笑了笑, “洪小子一輩子就這麽一回,我哪能扣扣搜搜的,叫人笑話了去,省哪兒的錢也不能省了明日辦事的錢。”

張大嬸子笑的眼角褶皺折起, “哎,要我說你可真是大方, 明兒個的喜宴怕是能讓人饞掉了下巴去,行, 我這就提到竈房去,讓人拔了毛。”

她說完轉身就將雞提回竈房去料理了,邵氏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陸景洪就請了村口的李屠戶來了。

“阿娘,李屠戶來了。”陸景洪喊道。

邵氏哎了一聲,連忙走過去,端了一杯茶水遞給李屠戶,笑道:“勞煩你來幫忙殺豬了,你先潤潤嘴。”

李屠戶年四十,身強力壯,幹屠夫已有二十餘年,身上早已被血氣浸透,只朝這豬圈前一站,就能讓豬驚嚎不已。

李屠戶爽利的接過茶水一口喝幹,撈起袖子指揮漢子們:“小子們,把這豬拖出來,捆在院兒裏的板上,我來放血。”

陸景洪點了點頭,村裏的青壯漢子們都來了,陸景山自然也是來了,他和陸景洪兩人先行進了豬圈,一人拽曳住一只豬耳,饒是這豬足有兩百斤也掙脫不掉,陸景風在豬屁股後面使勁推送著,三個漢子混生生將這頭肥豬推到了院兒裏。

豬的嚎叫聲響徹院子,膽子小的婦人和小哥兒都躲進了竈房,漢子們殺豬,場面血腥,她們是不大愛看的。

陸景山和陸景洪將豬死死摁著,其餘幫忙的漢子連忙拿來了繩索將豬的四肢緊緊捆綁住,叫它再也掙脫不了,只能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李屠戶脫去外裳,赤著胳膊,拿起尖刀,嘴裏含住一口水,一股腦噴撒在刀上,走到豬的面前,找準位置,手起刀落,一刀便紮了進去,豬瞬間就不叫了,一股血噴濺了出來。

有人連忙拿來了盆,接住淌下來的豬血,待明兒冷卻後,能做成酸菜豬血,也是席上的一道好菜呢。

雲春麗和季離進門的時候便正好看見李屠戶殺豬,鮮血噴濺出來時嚇的季離不經意輕喚了一聲。

“來就來帶刀做什麽,又不是叫你來幹活的。”邵氏迎了上來。

雲春麗笑了笑,手裏提著自家的菜刀:“想著你今兒該是忙的,我看看有沒有什麽能插得上手,竈房的事兒也是能添把手的。”

邵氏笑道:“嘿,今兒是叫你們來壓房的,新房我已經裝點好了,就等著你們去壓壓房呢,替我洪兒熱鬧熱鬧新房。”

雲春麗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她轉身推著季離道:“便叫季哥兒去罷,我一個婦人便去竈房打打下手做些活計就是了。”

邵氏眼睛一嗔,語氣帶著些許怨怪:“你可不要駁我,大喜的日子該是聽我的才是。”

季離挽著雲春麗的胳膊,笑著將她往新房帶:“對啊,幹娘跟我們去看看新房罷,沾沾喜氣兒,看看俏哥兒的新房裝點的如何了。”

雲春麗推辭不過,只能跟著季哥兒去了。

到了陸景洪的新房,只見屋子裏已經一派喜氣,窗戶上貼著紅色的窗花,桌面上壓著紅色的喜字兒,炕頭的櫃子是新打的,上面貼著紅色鴛鴦剪紙,炕上的被子換成了紅色的背面,上面撒著帳,有花生,蓮子,桂圓,紅棗,圖個早生貴子的說法。

季離他們進去的時候,屋內已經坐了七八個婦人小哥兒,梨哥兒正在分果子給他們吃。

“季離哥哥,二娘你們來了!快進來坐,瞧瞧我大哥新房布置的咋樣”梨哥兒歡喜的迎他們進來。

季離和雲春麗打看了一番,笑道:“喜慶,好的很!”

梨哥兒指了指正面墻上擱著的一對龍鳳喜燭,神氣道:“那對燭可是我送的呢,明兒我大哥洞房花燭夜時點上,整個屋子都是紅色燭光,可亮堂了。”

季離抿唇笑了起來,“好看,以後你成親我也送你一對,燃一晚上的紅燭淚。”

梨哥兒被他打趣的臉紅了紅,作勢要去打他:“季離你真壞!就會逗弄我!”

雲春麗慈愛的看著他兩嬉鬧,屋子裏坐著的婦人小哥兒正嗑著瓜子聊著私話,見了雲春麗,其中一名婦人努了努嘴,語氣彎酸道:“真不知道這陸家怎麽想的,竟讓一名寡婦來新房,這不是晦氣麽。”

其他婦人小哥兒擡頭朝雲春麗看了看,低頭說道:“這雲氏好歹也是景洪小子的二娘照理說是能來的,就是這新房她確實不該來,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來新房壓房,說出去不是笑話麽。”

另一個婦人撩眼皮兒神氣道:“是啊,今兒來壓房的,誰不是村裏有福氣的,單說我吧,我男人身強力壯,莊稼料理的好,兩個兒子也都娶了親,就等著做奶奶,貽弄孫輩了。”

“誰不是呢,我兒子小哥生的齊全,家裏公婆都尚在。”

“這讓一個寡婦來,這不是壞規矩麽。”

雲春麗聽的面色微白,她尷尬的抻了抻衣裳,轉身準備出去了:“季哥兒,你留在這裏陪梨哥兒罷,我去竈房幫幫忙。”

季離伸手一把拉住她,神色平靜,淡笑著朝屋裏的婦人小哥道:“各位嬸嬸哥麽可是在嫌棄我幹娘”

挑事兒的婦人扔了一手瓜子皮,“咱們也不是故意挑事兒,實在是哪有寡婦進新房的道理。”

季離輕聲笑了一下,語氣輕飄飄道:“寡婦又如何可是礙著各位嬸嬸了我幹娘雖是守寡之人,但做事勤快,為人本分,對外人也是和善的,全不如一些佛口蛇心的人,背地裏盡會戳些刀子,且就說我幹娘雖是個寡婦,但他辛辛苦苦拉扯大我景山哥哥,如今我景山哥哥考上了木匠,在方圓十裏內,都是獨一份的,誰家還能出一個同我景山哥哥一樣的手藝人。”

雲春麗聽的心口酸澀,她擡頭看了眼季離,心裏也定了定,自卑從心頭漸漸退散,對啊,她兒子如今是匠人了,且她家現在的日子也是越過越好。

她直了直腰,語氣有了幾分底氣:“我兒子是木匠,你們誰家兒子可考上木匠了”

屋裏的婦人小哥兒霎時閉了嘴,季離又道:“我即已認了我幹娘,便是我幹娘的兒了,她兒子小哥兒齊全,如何比各位嬸嬸哥麽差了日子難道過的不如村裏的人家我看未必吧。”

陸景山一家的日子現在是越過越好,村裏的人也都是看在眼裏,一般人家還真是比不上雲春麗家的日子。

旁邊的梨哥兒幸災樂禍的上前補刀道:“我景山哥哥家每頓吃肉也不是難事,倒是今日有好幾位嬸嬸都在往懷裏藏我家殺豬剖出來的下水呢,弄的我阿娘特地啊將下水都放到了院兒門口,想拿回家的人也順手,省的大家尷尬。”

話音一落,屋內不少婦人臉色都變了變,咳了咳不說話了。

邵氏也從外面進來了,進來就察覺到屋內氣氛不對,她緩了下,臉上笑道:“勞煩各位嬸子來壓房了,快來吃些飴糖罷。”

轉頭親昵的去拉雲春麗,“你可是我親妯娌,你不來給我撐場子怎麽說的過去,今兒啊,你就是再忙你都得給你親侄兒熱場子,誰都可以不來,你啊,定是得來的。”

雲春麗與她多年情意,早已親如姐妹,此時被她這番話說的眼含熱淚,“瞧你說的,我侄兒大喜我哪有不來的道理,今兒,我一定在這兒好好坐會兒!”

邵氏見狀與她對視笑了起來,抓了一把飴糖幹果塞到她手裏:“你啊,知道就好。”

見狀,旁人再不敢多言,別人主家說的明白著呢,特地請她來的,她們外人哪敢再去多嘴幾句。

季離和梨哥兒相互靠著,見此都露出了欣慰的笑來。

院兒裏,豬已經被李屠戶殺好了,各部位的肉都分類割好擺在了地上,來幫忙的漢子都得了一個紅封,錢雖不多,卻是主家的心意。

陸景山見到季離和他娘來了,但這會兒卻是不見人了,想來也是去了新房和婦人小哥兒說話去了,他這個漢子是不方便進的。

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陸家用今日的豬下水另用了兩塊五花肉做了一桌子飯菜犒勞今日來幫忙的人。

陸景山才終於看到了季離,他在廚房裏幫著端菜布碗,來殺豬的漢子們已經在院子的另一桌坐下開始喝酒了,他沒去,摸了摸懷裏用紅紙包著的東西,起身去找季離。

婦人小哥兒的那桌要待會兒才能開飯,得先把明天要用的食材都備好了。

季離手巧,刀功好,得了切菜的差事,正站在屋檐的偏隅下俯身切著菜呢,一下午都在幫忙,他此時肚子也有些餓了。

正吞咽了一小口唾沫,他的面前就遞來了一個紅紙包著的東西,聞著香香糯糯的,他一擡頭就看到陸景山站在了他旁邊,正垂頭看他笑呢。

季離道:“你怎麽來這兒了不是開飯了麽。”他往遠處的院子望了眼,那群漢子都在喝酒吃菜,時不時還能聽到一陣哄笑聲,那是漢子們在打趣明日的新郎官陸景洪呢。

沾了酒,漢子們說話就有些口無遮攔,葷話就開始往外冒,惹得婦人小哥兒都捂著嘴笑往屋裏鉆,聽的臊的慌,陸景洪被起哄著灌了幾杯酒,此時臉微紅著憨笑呢。

陸景山笑了下,伸手將紅紙剝開,露出裏面白色的糕點,“大伯娘給的,今日殺豬的都能得一塊兒,我留著了,拿來給你吃。”

季離搖頭不肯接:“給你的你吃了就是,不用給我拿來。”

糕點金貴,在鎮上的點心鋪子裏得賣二十文一包,一包不過幾塊兒,村裏人除了逢年過節很少舍得花錢去買來吃,也算是個稀罕吃食了,見陸景山特意拿來給自己吃,季離心裏感動熨帖,但更是心疼他,想騰給他吃。

陸景山低聲道:“我一個漢子不愛這甜膩的吃食,拿給你甜甜嘴,也免得我山豬吃不來細糠,糟蹋了這果子。”

季離被他這句山豬吃不來細糠逗笑了,眉眼彎起如一輪彎月,甜滋滋的笑道:“你真是,哪有人說自己是山豬的!”

陸景山憨笑了兩聲,將糕點給了季離,轉身回飯桌上去了。

季離站在菜盆邊上,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托起那包紅紙,小口咬了一塊兒,軟糯細膩,吃到嘴裏發著甜味兒,果真好吃。

他擡眸看著院子裏的陸景山,笑意爬上了眉梢,壓制不住的甜意蔓延到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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